舊屋翻修

　　 房屋二胎■ 深圳特區報記者 綦偉
　　 現在看，鹿丹村這片地方，十足是一塊寶地了。這7萬多平方米的地塊，南面望過深圳河是香港的青青山巒，北面永慶房屋隔數百米是深圳最高樓——京基100，幾年後開通的地鐵9號線就從小區門口經過……
　　 但鹿丹村中的居屋，卻呈現出與實際樓齡極不相稱的“未老先衰”。總共24棟住宅樓，幾乎每一棟外牆上，都如木刻畫，布著手掌粗細的曲折線條。“桃園二手餐飲設備那是防漏雨敷的防水塗料，像是斑馬紋。”鹿丹村業委會副主任巫逸仙老人是鹿丹村第一批入住的居民，在“斑馬樓”里已住了23年。
　　 去年12月21日，鹿丹村改造簽約啟動。1月7日，記者在鹿丹村片區綜合改造管理辦公室看到，登記簽約的號碼已發到936號。業主汪樹堂笑道：這就是說，半個月來，願意簽借錢約的已達到90%。
　　 盼到這商務中心一天，真是不容易。連續幾日，記者來到小區中，聽老業主們講鹿丹村的“前世今生”，說這邁向改造的13年曲折路……
　　 鹿丹村曾是個響亮的名字
　　 “當年這個地方，算是一個荒郊。”巫逸仙邊說邊走。當年，她是深圳紅會醫院（現深圳市第二人民醫院）的專家，老伴唐漢忠是深圳大學的副教授。30年前，兩人都過了不惑之年，為支援特區建設，結伴來做“拓荒牛”。
　　 她帶著記者去看這個荒郊上建起小區的昔日榮耀。在第14棟門口，她指著一溜幾排的獎牌講給記者聽：1995年的全市安全文明小區，1997年的全國優秀住宅小區，全國第一次進行物業管理公開招標的小區……
　　 貼在小區管理處牆上的鹿丹村簡介已有些泛黃，介紹說這是由深圳市住宅局開發建設的大型福利房住宅小區，共有單元式住宅1036套、公寓210間，區內居民大多是政府部門公務員，其中處級以上黨政幹部250人，大學文化程度以上的有1500人，離退休幹部150人。
　　 1996年12月，鹿丹村物業管理招投標為中國首次在物業管理中引入市場競爭機制。時任萬科物業總經理的陳之平，中標後激動得熱淚盈眶……
　　 十七八年前，鹿丹村可是個響亮的名字。
　　 建築質量問題與生俱來
　　 查閱往年深圳特區報報道，記者發現，最早有關鹿丹村房屋質量的投訴，竟然刊發於1989年5月28日，即鹿丹村竣工當年。這位分配到第15棟一套房的住戶，住進新居11天就遇上大雨，“房間內側大面積嚴重滲水，窗臺外邊的雨水也往房間里滲流”。
　　 繼而，人們發現打開水龍頭後，一開始流出來的全是赤黃色的鐵鏽水。深圳市自來水公司派工程師查看，發現已交付使用的10多棟居屋，用的都是不符合國家標準的冷鍍鋅水管。
　　 後來，人們還發現牆體材料中使用了明顯不符規定的黃泥，裡面的砂土甚至是海砂。到1997年，全部樓房東面牆體有滲水情況的達60%以上，樓頂全部存在漏水情況。
　　 2000年6月，60多名居民聯名寫信向深圳市政府反映居屋質量問題。同年8月，時任深圳市政府主要領導查訪鹿丹村，當場拍板“10天拿出方案，3年改造完畢”。
　　 人們在興奮中期盼著。鹿丹村社區居委會副主任黃璐利說，沒想到，這一等就是13年。如今，讓年近8旬的巫逸仙回憶當年情況，她都表示時間太久，不記得了。
　　 居民曾把拆遷辦牌子扔了出去
　　 在鹿丹村社區論壇里，網友“鳳凰樹”列出了自己所搜集到的，2000年至今先後出台的總共6套重建方案。
　　 在2000年11月提出的第一版方案中，鹿丹村將由多層住宅小區重建為一個高層住宅、商業、辦公配套設施較完善的綜合性小區。但這個方案最終沒有通過。
　　 “鳳凰樹”說，據此方案重建投資約7億元，其中政府承擔約3.8億元，每位住戶平均承擔約10萬元，重建後增加的商品住宅可收回投資約2億元。許多業主認為負擔太重，而政府也因投資太大，加上貨幣補償等談不攏，未能實施。
　　 政府於是提出新方案，但仍未獲居民通過。在重建陷入膠著的情況下，也有100多戶人家選擇讓政府以較優惠的價格收購回產權，另尋他處居住。
　　 2004年，鹿丹村改造工作一度凍結。因機構改革而新成立的深圳市國土資源和房產管理局的負責人，在向市人大代表調研組彙報工作時說了三點原因：一是重建利益關係較複雜，要解決賠償金額、拆遷成本、小區容積率以及小區規劃等等問題；二是儘管鹿丹村房屋確實存在質量問題和安全隱患，但據建設部有關規定尚達不到整體拆遷的等級；三是有75戶業主對重建和拆遷補償仍有不同看法，其中15戶堅決反對重建。
　　 也是在這一年，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鹿丹村居民們，開始不准有關技術人員進小區進行勘測，並把拆遷辦的牌子摘下來扔了出去……
　　 工作做細了，大家才會平心靜氣
　　 黃璐利一直留守在鹿丹村。她稱這13年是“痛苦煩惱的13年”。
　　 “我們一直在等著拆建，生活質量十幾年來一直上不去。”她對記者道：“我家的煤氣爐、抽油煙機壞了，我想說不定明年就拆建了，先買個不怎麼樣的湊合著吧。結果等來等去，都用壞了3個煤氣爐、3台抽油煙機了……”
　　 很多上了年紀的老人，在苦等中離去。“我老爸就沒等到這一天，前年走的。”黃璐利說。記者問起當年曾因市政府定下重建而高興落淚的老軍人王才，得知已在幾年前故去了。
　　 社區居委會委員黃靜華告訴記者，去年年初當改造辦拿出新方案征求意見時，大家仍沒抱太大希望。後來看，圖紙出來了，實施步驟也出來了，大家才意識到，這是實實在在要做事了。
　　 黃璐利也看到了今年政府相關部門在改造工作中的可喜變化。“比較能廣泛聽取業主的意見了。比如註意到了那些確有困難的居民。”她說，對於這些經濟上困難的鹿丹村居民來說，最擔心的是拆了房子後沒有錢回來、沒有錢裝修，回來管理費提高了付不起。
　　 改造一個小區，不單單是給補償那麼簡單。工作做細了才行，每一戶都要做到位才行，這樣大家才會平心靜氣坐下來談。
　　 維護民利改造方案深入民心
　　 黃璐利告訴記者，改造辦原先提出的方案中，回遷房屋只有100平方米以上的，她們就提出來有一些困難居民沒有錢補面積差，於是增加了90平方米的一檔。
　　 2013年5月，改造辦征求大家意見，90%同意拆遷，絕大多數的人表示只要不影響實際居住面積，就同意。而最後的方案，確實盡可能地滿足了大家的要求。
　　 黃靜華說，一直以來居民們都同意拆遷，只是對一些條款有異議。13年間，住宅局變成了國土房管局又變成了住建局。現在，政府悉心對方案做調整，居民們也做出了妥協，不再糾纏一定要按某個比例補償……
　　 去年12月18日，改造辦發出了《致全體業主的一封信》。信中寫：“應該說，在現有法律框架下，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，為業主爭取了最大的利益。這個時刻來得非常不容易，我們也特別想跟大家說一聲，讓大家久等了！”
　　 12月21日，簽約正式啟動。居民們排長龍登記簽約的實況，證實了改造方案深入人心。
　　 根據規劃，三年後，鹿丹村將重生為一個西有市政公園、中有文化廣場、幼兒園等配套設施齊全、具有較好城市景觀的全新住宅區。
　　 與以往的城市更新項目、舊村改造項目不同，鹿丹村改造屬於深圳土地整備項目，由政府主導推進。深圳市住建局有關負責人表示，以前政府征收土地房屋時，都是設置補償“上限”，意味著“補償得越少越好”；2011年初開始實施《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》，反過來要求對補償設置“下限”，重視維護老百姓的合法利益。　　（原標題：鹿丹村改造 十三年曲折路）